这时村里、公社要进行机构改革,公社改叫做乡,大队改叫做村,支书改村长,地分给各家种。大家开始有些不习惯,觉得改来改去改不过口,叫起来有点解放前的味道,不过久而久之就习惯了,说:
“还是叫村、乡合适!”
接着村里要改选头人。这时恩庆已到了肝硬化后期,脸黄黄的,常披一个大袄,坐在支部办公室门前晒太阳,自己抱一个酒瓶喝酒。村里人人情太薄,地一分,没人再请恩庆吃兔子喝酒。恩庆打野兔子又没力气,只好不吃兔子光喝酒。大喇叭坏了,美兰不开大喇叭,也不来支部,恩庆也就搬回家住,只是晒太阳才来这里。倒是贾祥何时从塘沽回来,见到这位黄脸支书,把他请到家里,让炊事员美兰炖只兔子一块儿吃。兔子冒热气上来,美兰就红脸,恩庆只顾低头喝酒吃兔子。村里机构改革,本来还应恩庆当村长,可贾祥觉得老让一个肝炎病人拿着公章,一年一度往他乙方合同上盖,有点不合适,便在酒桌上对恩庆说:
“庆叔,你岁数也不小了(这年四十八岁),身体又有病,甭操那么多心了,真不行我来替替你,你去郑州看病!要行呢,你就对乡里说说!”
没想到黄脸恩庆一下将兔腿摔到地上:“鸡巴!”
走了。弄得贾祥挺尴尬。本来这事也就是商量商量,商量不成贾祥也不恼,仍当他的乙方。没想到乡里出了新点子,说这次选村长要搞差额,两个选一个。村里人一听就恼了:哪个龟孙想的这歪点子,两个选一个,自己不操心,推给了大家!从祖上到现在,没听说两个选一个!贾祥一听这办法倒喜欢,到处对人说:“咱们搞差额,咱们搞差额!”